與一片葉子結緣
婺源峽谷春茶網；2017.02.28
文/洪忠佩

 “一片葉子，一種乾坤。
配得上乾坤的葉子，只有茶。
茶，注入無華的水，人的一生就可以在一杯茶里修行。
一個地方更是如此，有了茶風茶俗，就有了生活的意境�！�
    這是我寫在《松風煮茗：婺源茶事》書中的起首文字，循著這樣路徑，我開始“去追溯遠古的一縷茶香與以茶為禮的風俗淵源……盡管場景是以波紋的形式漫開的，抑或來路是片段式的，但絲毫不影響它相沿成俗，在時光深處散發(fā)的獨特地域色彩，以及與中華茶文化的一脈相承�！庇谑�，有了對婺源歷史茶文化的認識與發(fā)掘，有了《茶典中的標記》《鄉(xiāng)野的清香》《生活的信仰》《屋檐下的茶語》《茶鄉(xiāng)的韻味》等等篇章。其中《茶的畫境》《從一杯茶開始》《茶歌里的催情劑》《在葉脈中相沿成俗》等，已分別在《光明日報》《鹿鳴》《贛鄱文化》等報刊發(fā)表。
    清楚地記得，我接到寫婺源茶事的選題，還是在2014年底。早先，因為編寫《婺源茶藝》《茶香婺源》，手頭有基礎史料，我就積極進行申報，列入了中州古籍出版社的華夏文庫出版計劃�！八�，濃得似雪。草，茶，竹，還有樹的葉面上，停著厚厚的霜白。溪流，又瘦又癟，只有一匹水，拐個彎就失去了蹤影。凍土拱起，一腳踩下，便有了咔嚓咔嚓的聲響。俞家，一個二三戶人家的村落，屋后，是茶山，是竹林，房前，鋪著田園與山巒。德馨先生住在俞家，稱他過著山居生活，與他詩意的生活狀態(tài)是吻合的。上午登門的訪問，是與德馨先生電話里的一個約定，也是我寫《松風煮茗：婺源茶事》一書田野調查的開始。陽光下的庭院，兩個人挨著坐，一杯茶，一個話題，持續(xù)、發(fā)酵，都在心里貯蓄著暖意……我對六十多位鄉(xiāng)村的長者進行一一訪問，人文的，傳說的，重述的，都記錄于紙上。甚至，為了求證一段史料，我還去了徽州的茶葉博物館�！保ā队涗�，或者重建》）
    婺源是茶鄉(xiāng)，只要走進鄉(xiāng)村，有誰不會講一個二個有關茶葉的故事呢？！不曾想，有時民間失憶的程度讓我感到遺憾與無奈。比如《鄉(xiāng)野燒茶人》等章節(jié)，雖然只有詞條式的輯錄，但個中付出的艱辛是無法想象的。說實話，有的時候每當看到鄉(xiāng)村驛道茶亭的殘基和斷碑，我心中像被針刺一樣疼痛。我甚至在不同場合，講過“搶救性”打撈與寫作這樣的關鍵詞�！凹幢�，我走遍了徽饒古道、婺源“五嶺”（古時進出婺源的五條通道，即現(xiàn)在婺源境內的羊斗嶺、塔嶺、對鏡嶺、芙蓉嶺，以及如今在安徽休寧縣境內的新嶺），只留下諸如虹關詹繩祖，“輸租浙嶺煮茗”；城北王德俊，捐資修五嶺并重建茶亭；漳村王士鏡，“于婺北船槽峽等處置茶亭”；段莘汪日新，因伯祖廉憲公建造的廻嶺茶庵年久失修，便出資重修等等，也沒有聽到關于山野施茶人更多的細節(jié)與故事。他（她）們是那樣的悄無聲息，好像一碗茶那樣微不足道。明顯，是我遲到了，尋訪茶亭茶舍沒能趕在一個個山野施茶人辭世之前。”（《喚醒一碗茶》）
    有好幾個月，為了《松風煮茗：婺源茶事》一書的收集素材，我所有的節(jié)假日都在鄉(xiāng)村行走，進行田野調查，足跡幾乎遍布了全縣的驛道與茶亭。“由于新書體例、文本、字數(shù)的要求，我的寫作只是對婺源茶人、茶事有關的習俗作一種概述與感悟，沒有發(fā)散，卻宛如打了一口深井，挖掘出的是泥土與砂石，清澈的井水還要在后頭涌出�！保ā队涗�，或者重建》）在采寫的過程中，王澗石、朱德馨、裘金印、畢奇勇、方躍明、方肇其等師長給予了無私的幫助，胡紅平、程曉軍、王汝春、戴奔洪等好友傾情提供了圖片，是他們促進了我的書稿進度。

    “茶，是婺源文化基因與婺源人性格的重要組成部分。寫一本婺源與茶主題的書，一直是我多年的心愿。而《松風煮茗：婺源茶事》還不是我理想的文本。趨向的是：以散文文體出現(xiàn)，它是生活的必修課，是對人生非同尋常的影響，是獨特的地域文化積淀，散淡，平和，遼闊；若以小說文體出現(xiàn)，應是以舊時婺源富商巨賈為原型，多維表現(xiàn)商界、政界的勾心斗角，還有家與國命運主線下的茶人擔當，以及生死考驗�！保ā队涗�，或者重建》）當時，我是想利用婺源歷史上茶商的素材，進行長篇小說《葉脈》的創(chuàng)作，大綱都列出來了，由于種種原因，我只寫了開篇幾個章節(jié)，未能如愿。后來，《葉脈》作為中篇小說給了《芳草》文學雜志，已于2016年5期發(fā)表。
    我對婺源茶文化的認知與感悟，不僅散發(fā)著婺源民間文化的鄉(xiāng)土氣息，而且還蘊藏著婺源茶文化與中華茶文化一脈相承的肌理。我曾經說過，這樣的寫作，既是看到民間散失太多記憶之后作出的一種選擇，同時也是時代背景與地理空間對接，以及傳統(tǒng)文化與鄉(xiāng)村文化融通的需要�！端娠L煮茗：婺源茶事》的書稿，我是2015年5月份交給出版社的，中間擱淺的時間較長，稱得上是我出版周期最長的一本書。尤為感動的是，現(xiàn)在書稿的責任編輯趙建新先生盡職盡責，雖然未曾謀面，卻在成書過程中提出了許多建設性建議，以及史料上的糾偏。遇到一位好編輯，等于遇到了一位好老師。
    與一片葉子結緣，無疑讓我的鄉(xiāng)土寫作找到了一方沃土�！端娠L煮茗：婺源茶事》，只是我進行婺源鄉(xiāng)村茶文化敘事的一部分。從這里出發(fā)，一路上將會生發(fā)更多鄉(xiāng)土敘述的芬芳。
    有人說，�？思{一生只寫“郵票大”的地方。而我，不忘初心，能夠把婺源的山水人文，或者把婺源一個村莊的過往，甚至一片葉子的歷史清香寫好就心滿意足了。